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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日誌十三　黃昏之下（下）

還沒來得及知道發生什麼事，只知道前方有大量霍爾丁步兵朝我們攻來，黑鴉鴉的人群散發著強烈、令人卻步的氣魄，然後從天空出現了幾道閃電劈向了我跟迪亞格還有愣在原地的伊蘭，全身頓時被電得麻麻的很難受。
　　「嗚！」我咬著牙，左手伸去拉著伊蘭的手臂對他吼：「笨蛋！敵人要過來了，快後退！」
　　伊蘭腳步一點都沒動，只是一直盯著前方快要逼近的霍爾丁步兵，難過又複雜的表情盡是寫在臉上。
　　「伊蘭！」
　　他緊咬著唇，用力到似乎嘴唇滲出了紅色的液體，一會兒才轉身跟著撤退。
　　咻的一聲，一支箭羽從後方飛來，箭羽上面還纏著幾條繩子，箭羽飛過伊蘭的腳邊時，上面的繩子剛好纏住伊蘭的腳。
　　「啊！」伊蘭被繩子纏到腳後，一個重心不穩跌了一跤。
　　我一驚，便連忙回過頭去拉起他的手。
　　「阿利、伊蘭，小心！！」副隊長忽然朝我們的方向大喊。
　　一抹黑影壟罩了我們倆，我跟伊蘭抬起頭看著那名站在我們眼前的霍爾丁士兵，他拿著一把巨大無比的巨劍正準備落下－
　　唰唰唰－忽然從旁邊閃出三連段的攻擊打斷了霍爾丁士兵的攻擊，他舉著巨劍踉蹌的後退了幾步，接著定眼看著前面阻斷他攻擊的人。
　　「哦～是『孔雀』阿，真是好久不見了。」霍爾丁士兵盯著迪亞格看，臉上掛著怒火及不懷好意的笑容，整個看起來相當扭曲。
　　「是阿，『斷頭刀』，看來在那之後你過得還不錯嘛。」迪亞格臉上也掛著充滿黑氣的優雅笑容。
　　呃、總覺得他們之間似乎擦起了火花，而且那火花相當強烈，彷彿站在旁邊都會被攻擊。
　　我悄悄地將伊蘭拉到我軍後方，用雙手斧將纏在伊蘭腳上的線給斬斷，然後邊應付著朝我們打來的攻擊邊觀察他們兩人的情況。
　　「臭小子，我一定要毀了你那張臉，實在是讓人看了就不爽！」一隻燃著熊熊怒火。
　　「來阿，你那次的帳我都還沒算呢！」另一隻不斷地挑釁對方。
　　阿，打起來了。
　　我汗顏地看著他們的互動，一邊閃著對方魔法師丟來的魔法，對面霍爾丁的士兵們似乎也是覺得不能打擾他們兩人的廝殺，所以幾乎沒有人靠近他們，任他們兩人在那邊對打。
　　「在戰場上不認真可是很容易受傷的喔。」一股冷淡的聲音從我身旁傳來。
　　正當我要做出反應時，一抹黑色身影就這麼迅速地用紅色的苦無攻擊我的雙手，將我的雙手斧打落。
　　「嘖！」我不得先放棄撿起雙手斧的動作，因為那抹黑色裝束的男子接著又繼續對我發動猛烈攻勢。
　　就算是一直閃躲，身上還是多了不少傷口。
　　我努力的閃躲攻擊，邊小心地移動回原地迅速地撿起雙手斧，用雙手斧阻止接下來的攻擊，我迅速地朝那男子揮了過去。
　　「哇喔！」男子僥倖地閃過了攻擊，並往後退了幾步，在攻擊範圍外小心地盯著我：「看來你還是比那些雜兵好一點。」
　　「真是謝謝你的稱讚阿。」我握緊雙手斧，盯了他一會兒說：「你是那天的遊俠……」
　　「哼哼？」他露出一抹笑容，甩著苦無淡淡的說：「那麼，你想要報仇？」
　　我提起雙手斧往他那衝去，奮力一揮沒擊中他，反倒被潑灑了一眼黑霧，讓我頓時眼睛刺痛到睜不開。
　　「阿利！」伊蘭的聲音在我身旁響起，接著是某個武器對撞的聲音和遊俠發出一聲細微的悶哼。
　　我迅速地將眼睛的異物抹掉，然後就看到伊蘭正在跟那個遊俠交手，但遊俠身上還多出了一條相當深的傷口，紅色的液體正不斷地從那傷口流出。
　　正當伊蘭要再度補上一擊時，一發從天而降的雷電將他劈飛了起來，他重心不穩地摔落在地上，而遊俠也趁機往霍爾丁的步兵團裡跑。
　　伊蘭從地上迅速地跳了起來，重新握好武器，看向那個將雷電劈向他的法師，然後沉默了。
　　那名一身暗色羽毛裝束的法師，聽說就是伊蘭的哥哥，在過去，他是名人見人愛的蓋布蘭帝國子民，但是現在我們卻彼此對立著。
　　伊蘭張了張嘴，卻喊不出任何話，只是直直的看著他的哥哥，他咬著牙盯著他哥哥許久才用微弱的聲音說：「……哥哥。」
　　但那名法師一點反應都沒有，連攻擊或出聲都沒有。
　　仿若就好像只是盯著伊蘭看而已。
　　不過他的眼睛被幾條黑色皮帶給矇住了，是不是真的在看伊蘭我也不清楚，何況他真的看得見嗎？
　　久晌，法師舉起了法杖在口中念了幾句簡短的咒語，就甩著一顆巨大的火球往我們這裡砸。
　　「哥哥！是我啊！難道你不記得我了嗎！」伊蘭站在原地不動，任由火球砸在他身上燃起小小的火花。
　　眼看法師再度開口念了幾句咒語，我衝向前去將伊蘭撲倒在地，接著是一股灼熱的痛覺在我背上炸開。
　　「混、混蛋，你想相認也等戰後再說吧，你是多想被他給打死啊？」我忍著背上的灼傷，咬牙切齒的對著身下的人說。
　　「……。」他茫然的盯著我看。
　　「既然他一直不聽你說話，是不會把他打昏綁走事後再慢慢聊阿！法師那麼體弱，就算他比你大隻你也一樣能勝過他啦！」
　　「……可以打昏帶走？」伊蘭傻傻地對我眨了眨眼。
　　我該不會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呃，我是說戰後啦，現在開戰期間很容易被別人干擾。」
　　伊蘭推開我，握好手中的白鐮，伸出一隻手指指著法師發出了宣言：「哥哥！既然你不聽我說話，我只好把你打昏帶走，事後再慢慢聊！」
　　法師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而他身旁跟上來的其他霍爾丁步兵聽到這句話也愣了一會，然後又在法師跟伊蘭之間看了看。
　　我說你……好歹也用不著當著人家、不，是大家面前發出這種擄人勒贖的話，何況是配上你那張臉，是在是讓人無法想像。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法師好像有瞄了我一眼，然後看著伊蘭，許久終於說出了一句話：「辦得到的話就來吧。」
　　伊蘭直直地衝向前，就在距離法師的五步外被一位突然竄出的戰士用紅黑色鐮刀給擋住。
　　伊蘭皺起眉看著眼前阻擋他前進的戰士，小心地後退幾步。
　　「小弟弟，我說你可別忽視了我們其他人阿。」他甩著鐮刀將鐮刀扛在肩上訕訕然的說：「想擄人得先經過我們大家的同意。」
　　那位戰士有著一頭顯眼的紅色頭髮，臉上除了被眼罩遮住的地方看不見，有一條長又寬的疤痕就這麼從他的眼罩下劃過到另一邊的臉頰，他舉著有著紅色刀刃、黑色長柄及以金色勾勒出來的線條的雙手斧，而他身旁似乎散發著一股強烈的氣勢。
　　「『血殺』，這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被稱呼為血殺的男人朝法師吐了舌頭說：「你沒看到他都能重創闇影了，你區區的體弱烏鴉是能阻擋得了他嗎？」
　　「再說，我可不想眼睜睜看到朋友被敵人擄走！」
　　他說完這句話就提起紅色鐮刀朝伊蘭快速攻去，伊蘭頓時錯愕的用白鐮勉強阻擋住從上面劈下來的紅色鐮刀。
　　血殺只是淡淡地勾起嘴角，然後再度用力劈下，伊蘭吃力的抵擋，批啪一聲，伊蘭的白色鐮刀似乎出現了淡淡的裂痕。
　　在裂痕出現的時候，伊蘭瞬間錯愕，然後遭到血殺用腳用力地踢飛到後方，似乎受到了嚴重的創傷，伊蘭倒在地上掙扎著爬不太起來。
　　「遊戲結束了，小鬼。」
　　血殺站在伊蘭面前，高舉著紅色鐮刀準備劈下，我緊握著雙手斧趕過去，但距離太遠沒辦法及時趕到，而伊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面前的敵人－
　　一道雷電劈飛了伊蘭，而血殺也因此揮空。
　　血殺停頓了一會，望向法師，而法師只是站在原地盯著伊蘭。
　　「闇影，把烏鴉拉到後面去，不要讓他來干擾。」血殺淡淡地對待在法師旁邊的遊俠說。
　　遊俠將法師拉離到後面不遠處，而法師也只是任由他拉著走。
　　「這下就不會有人來阻擾了。」血殺冷冷地說，再度到伊蘭面前舉起鐮刀，而伊蘭吃力地握住白鐮試圖抵擋。
　　鏘！
　　我舉著雙手斧檔在伊蘭面前，但血殺的力氣跟氣勢壓制著我使我不斷地後退。
　　「又來一個不怕死的小鬼。」血殺勾起了笑容，眼神透露出殺戮的氣息。
　　不能怯退！雖然他看起來很、很可怕，但是退了就死定了！
　　「我可不能眼睜睜看你殺了我的朋友。」強忍身體不自主的顫抖，咬牙說。
　　「呵，多麼令人感動的情誼啊！」他用紅色鐮刀用力壓了下來，我發現我的雙手斧也承受不了壓力出現了裂痕。
　　噢噢噢！完蛋了、雙手斧要壞了啦，壞了我還能拿什麼來抵擋他啊！
　　正當我在思考接下來要怎麼辦的時候，另一邊天空突然出現了閃電交加的烏雲，雷電轟了沒幾下之後，接著是爆炸般的巨響，沒幾秒我們這裡也感受到了爆炸所帶來的衝擊波。
　　「發生什麼事了？」血殺被轉移了注意力，轉頭回問那些霍爾丁步兵。
　　他們也一齊的搖頭疑惑地說不知道，接著戰勝的號角聲傳到了我們這裡。
　　「看來他們成功了。」在不遠處的副隊長停下了動作，似乎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隊長，女王發出了停戰指令。」一位小兵從遙遠的地方跑來，氣喘呼呼的從懷裡拿出指令書報告。
　　血殺先是看了小兵一眼，接著回過頭對我勾起嘴角說：「算你幸運。」
　　他移開紅色鐮刀轉身就走，連同周遭的霍爾丁士兵們也紛紛地轉身離開，而我方有些人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看著副隊長。
　　呃阿阿，血殺離開後我就癱坐在地上，對突然發生的事情感到幸運。
　　接著我身後出了一點動靜，我轉頭一看，發現伊蘭正忍著身上的傷痛撐著白鐮努力地站起身。
　　他吃力地往前走了幾步，奮力喊了一聲：「等一下！哥哥！」
　　原本跟著離開的法師停下了腳步，頭也沒回地在原地站著似乎是在等伊蘭要說什麼話，連同跟在他身旁的霍爾丁士兵也停下了腳步朝法師跟伊蘭之間來回張望。
　　「回來吧。」伊蘭說了這麼一句話。
　　法師沒有答話，現場安靜到似乎眾人都在注意兩人之間的互動。
　　久晌，法師淡淡地說：「流泉已經死了，建議你還是忘了這個人吧，再這樣追逐下去想必對你沒有好處。」
　　「不要！」
　　伊蘭臉上滑過幾滴透明的水，紅色的眼睛緊盯著眼前黑羽裝束的法師。
　　法師終於轉過身來，緩慢地解開綁在臉上的皮帶，露出了跟伊蘭一模一樣的紅色眼睛，唯一不同的是，法師的眼睛周遭佈滿了大小不一的瘡疤，而眼睛的神色也跟眾人不太一樣，彷彿在過去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他將皮帶丟在地上，紅色的眼睛盯著伊蘭，平靜地說：「我不是流泉，我更沒有弟弟，所以你也不必費心地再去找一個不存在的人。」
　　「你騙人！」
　　伊蘭掙扎著想走向前去，但法師念了一段咒語丟了個小冰塊砸向伊蘭，迫使伊蘭再度跌坐在地上。
　　「……哥哥。」
　　法師盯著伊蘭，接著看了我一眼之後就轉身跟其他霍爾丁士兵離開。
　　眼看法師就要離開了，奮力地用法師可以聽到的音量大喊：「哥哥！我才不管你怎麼拒絕我，我就是會一直追著你到天涯海角！」
　　挨？這段話好像聽起來哪裡怪怪的？不過又好像很正常？
　　不知道法師是不是有聽見，沒看到法師有做出任何反應，不過我想他應該是有聽到。
　　「回去吧。」鬆了一口氣，我站起身拉住伊蘭的手臂說：「站得起來嗎？」
　　伊蘭勉強撐著身體，接著還是放棄似的靠著我的身體行走。
　　總算結束了，不知道其他路的夥伴有沒有事，不過感覺戰勝得有點莫名其妙就是了。
　　我支撐著伊蘭，對旁邊的人問：「副隊長，到底是發生什麼事啊？」
　　副隊長只是給我個神祕的微笑，然後小聲地說：「記得城裡有位喜歡研究鍊金術的小姐吧？」
　　我的表情整個僵住，是的，是那位在城裡人人聞風色變的實驗狂，認識他的人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她當作實驗品請去試驗。
　　副隊長看了我的表情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背。
　　看來這場戰爭真的是贏得不可思議。